在云南石鼓镇的山谷里,有一片和世界隔绝的陆地,河水、森林和峭壁将这里围成半岛,仅有一座独木桥能通人,岛上唯一的居民叶子,已经在此隐居了6年。(来源:楼上楼)
叶子把这里取名为“维岛”,叶子今年33岁,内蒙古人,中央美院毕业后,她短暂地上过3个月班,在宋庄做了2年装置艺术,2016年,她第一次来这里就决定留下来。租下12000㎡的土地,其中有8亩耕地,造房种地,终日与小动物作伴,践行可持续、零废弃的理念,自给自足,俭朴宁静。(来源:楼上楼)
叶子没有结婚,没有伴侣,没有孩子,她试图创造一种多数人没有勇气过的生活,徒手建造一个家园,几乎符合我们对世外桃源的全部想象,从此不用去远方,不用攀高处,却拥有真正意义上的自由。(来源:楼上楼)
第一次来石鼓镇,是2016年的冬天。那个时候,我已经在世界各地游荡了两年多。我的朋友周磊在这里攀岩了很多年,得知两户居民想要搬走,就让我过来看看地。车子一进到山谷里,景象一下就变了。那个感觉就是我一直在想象的地方,突然呈现在眼前了。这是一块独立的三角形台地,像一座半岛,三面被金沙江的一条支流小河环绕,与大陆隔开。(来源:楼上楼)
后面是一块高耸的岩壁,岩壁的颜色非常温柔,像在欢迎我一样,不是那种凌厉的巨石。当时心里面就决定了,我要留在这里,在这里建立朴门永续农场。平坦的土地,有8亩多。地毯一样密集的原生森林,在周围形成了天然的屏障。(来源:楼上楼)
最下一级靠着河边,留给那里的野生动物栖息,有一个木头搭的螺旋屋顶,可以在自然的声音里冥想放松。(来源:楼上楼)
最开始来这里,周遭比较破败,生活条件很艰苦。我在边上搭一个帐篷,帐篷中央挖一个火塘,周围一圈就做我的“三室一厅”。(来源:楼上楼)
我的一天会从散步开始,绕农场一圈去观察,哪里有问题,就从哪里入手,尤其季节和天气一变,事情就多得忙不过来。最近春耕,忙于播种育苗,我还得熬夜学习工具书。(来源:楼上楼)
有时候干活累了,我就蹲到桃花树下看大山,跑到河边听溪水潺潺,躺在草地上看月亮爬上树梢,大自然那么壮阔和包容,就觉得自己很渺小,会一下子把洒脱的感觉带出来。(来源:楼上楼)
别人一个消息过来,我一两天才想到要回复。有一阵我努力想改掉忘记手机的坏毛病,发现真改不过来。当我手上在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会非常专注,那种专注感很滋养我。(来源:楼上楼)
农场的动物比人多多了,有一只鹅、一只鸭、两只狗、两只猫、一窝兔、七只鸡,基本是半野生状态。除了给它们吃和照顾以外,它们也需要感情交流,陪它们蹲一会儿,说会话,抱一下,不一定只有人能给人陪伴的。(来源:楼上楼)
相处久了,我发现每个小动物都还有自己的性格。比如有一只公鸡非常女性友好,母鸡下蛋的时候,只有他会一直守着她,连觅食都不去。我的鹅很记仇,鸭很胆小,公猫很黏人母猫很会抓老鼠,狗会攀岩,但和鹅合不来。(来源:楼上楼)
这里没有车路能通进来,进来唯一的道路是三块木板搭起来的小桥,所有东西都要靠人力搬进来。这决定了自给自足、就地取材的必要性。迫不得已要外采的话,我就骑小摩托去八公里外的镇上。(来源:楼上楼)
老房子的面积有600平,两个院子,六七十年的年龄,荒芜衰败。当地的传统民居,其实就是我们常说的自然建筑。岩壁上开凿的石头、就地挖出来的黏土和河水冲刷的沙子,用于垒砌墙体。高大的树木制成木梁柱子,这些材料都是可降解的。(来源:楼上楼)
改造的核心主要是房子的格局和水处理系统。原本楼上是晾晒作物的通透格局,于是用木材重新做了窗户。楼下的猪圈,肥料掏出来种果树后,改成了卫生间。对面山上的半腰有一汪泉眼,就在它下面建了一个蓄水池。利用两座山的高差,不需要水泵施压就能引水入农场。因为没有途径任何农田和房屋,水是打开龙头就能直饮的。(来源:楼上楼)
城市里面,按一下马桶按钮,打开垃圾房的门,排泄物和废弃物就无影无踪了。但在这样一个相对隔绝的小岛上,人排放的每样东西都异常直观、有迹可循。如果我不减少污染和循环利用废品,生活产生的灰水和黑水会直接流进脚下的河里,还要不断往外运大袋垃圾。(来源:楼上楼)
一般的永续理念农场会做生态旱厕,但我希望更多人可以接受可持续生活,不会出现太大的体感落差。所以花了很多精力,选择更中庸的方式,表面上厕所就是抽水马桶,但下面大有乾坤。(来源:楼上楼)
我在地底下埋了五个沉淀池,投入厌氧菌和生物炭,菌群会在里边不断繁殖。随着一级一级沉降,颗粒物会被厌氧菌吃掉,只剩下溢出水。接下来则是一套植物过滤的净化水系统。通过山体的自然斜度,溢出水经过四个种有不同水生植物的池塘,其中负营养被吸收走,一级级往下去浇灌核桃树。(来源:楼上楼)
为了验证排出的水够不够干净,我去河边捡过一点青蛙卵,放进这些池子里,没多久它们变成了小蝌蚪,慢慢长出了腿,健康茁壮地长大了。去年净化池附近的蛙类,还比前年多了两种。(来源:楼上楼)
我在屋子边上建了垃圾回收中心。塑料包装、玻璃铝罐,生产它们的过程会消耗大量的能量,用完后又不能燃烧降解。我把快递里的泡沫箱拿来做育苗箱;镇上学校的化学教室丢掉的容器我也捡回来,做成房间里的灯具;酒瓶饮料瓶塞进墙体里,增加采光。(来源:楼上楼)
最早在中央美院读书,准备考研,我爸爸那时候跟我说:“年轻人是不是应该早点出去看看世界,去参与到这个世界里面去?”他的鼓励让我很早迈出了这一步,就去到宋庄艺术村,在工作室里做装置艺术。用的材料很多,很昂贵,就有一个特别强烈的愿望,能不能用一种更简洁的方式来创作。我也只上过三个月的班。在北京的一座写字楼里,大格子套着小格子,别人都在另外的格子。每天下班挤在公交车里,站着就要睡着,脑袋像停掉了。从那时我就意识到,如果不强迫自己的话,我永远融入不了这个节奏。于是想寻找一种生活,适合我这样缓慢、细致和安静的人。(来源
2014年我下定决心,处理掉身边的东西,背着一个包去旅行。途中就在纸上画画,做大地艺术,用就地取材的可降解材料,如果那地方有垃圾,就用垃圾。有一回我在泰国做义工,帮一个寺庙盖夯土建筑,第一次听说了朴门永续这个词。(来源:楼上楼)
朴门永续讲的是人与自然,人与社会的共生关系,是一整套如何耕作、建造、重启生活的哲学和方法。我学习了一段时间,发现它就是匹配我性格的最恰当的选择,就开始四处找地。想过简单的生活,但每一处细节都经由自己的双手建造而成,并且有一个更大的愿景,去帮助地球的生态延续下去。(来源:楼上楼)
我的爸妈都是画家。爸爸现在还在大学里教书,妈妈年轻时就是先锋派的艺术家,是一个真正的独立女性。小时候,我住在圆明园画家村,家里并不富裕的,但我能感觉到他们那一代人的激荡,每天晚上都有一群怪叔叔怪阿姨围在一起聊哲学和诗。(来源:楼上楼)
等到我长大了,我告诉他们,我想搬到一个从没听说过的地方定居。其他的长辈会说:“你一个人跑到那么深的山里面,太可怜了。每天干那么多活,太辛苦了。”我父母就没有这样子的想法,虽然我做的很多事情,跟大多数人不太一样,但他们非常支持。(来源:楼上楼)
我想他们对人内心的需求的追寻,一直存在,并且信任女儿可以独立思考和负责自己的人生。这些年,他们时不时来这里小住一段,写生画画,会觉得这种生活也是自己喜欢的。(来源:楼上楼)
我现在最大的烦恼是,我的地实在太大了。如果有新岛民来,跟我一起分享这片土地就好了。我们擅长的领域不同,每个人还可以留下一些时间去做自己的事,我就可以继续做我的艺术创作。(来源:楼上楼)
因为一个人精力实在有限,我放弃了大规模种植,只是慢慢地开垦小块田地。它们都指向同一个目标:丰富生态多样性。我所过的生活,不一定比在城市里朝九晚五更崇高,只是我不用再勉强自己做不擅长的事情。如果说人有很多的种类,我就想要在这里创造一种可能,给像我这样的一群人勇气,原来我们可以过不一样的人生。(来源:楼上楼)